如何培养人工智能时代劳动者
浙江大学校长吴朝晖在国际人工智能与教育大会的发言中,描绘了一幅未来人工智能时代的全景图像。那时,人工智能也将具备感知、记忆、推理能力,不仅人类的体力劳动被机器替代,部分脑力劳动也将被替代。
那么,未来哪些职业将面临风险,哪些新职业又将出现?今天的教育与培训系统如何预测这些变化,如何精准应对人工智能时代的技能需要?
在国际人工智能与教育大会上,这些关于人工智能时代生活、工作以及人类未来所需的能力等问题,成为与会者讨论的焦点。
人工智能将引发颠覆性转变
教育应密切关注和适应未来劳动力市场变化
“每一次技术变革都会带来社会变革。”英国牛津大学经济学家卡尔·贝内迪克·弗雷说。
未来,在以人工智能为标志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到来时,人类也将面临同样问题。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预测,伴随着新职业的增长以及低技能任务实现自动化,人工智能的渗透所引发的失业率会急剧上升,造成社会和政治紧张,同时带来收入不平等日益加剧的风险。
最近,一项全球评估显示,到2030年,30%的“工作活动”可以实现自动化。不但普通工人的工作会受到严重影响,“白领”雇员和管理者以及部分艺术产业的工作者也将被波及。
“人工智能将越来越彰显颠覆意义。”根据研究,吴朝晖预测,人工智能的发展将产生超级智能、融合智能等形态,深刻改变物理世界、虚拟信息世界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引发社会对智能机器道德伦理等问题的全新思考,人的智能将引入并作为智能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发挥人机各自优长 实现人机和谐共处
教育应在培养人类特有能力上下功夫
人工智能时代,劳动者需要具备哪些能力?
欧洲职业培训发展中心对欧洲企业岗位和技能要求进行大数据分析后发现,目前有56%的工作需要高技能人才,同时对低技能人才仍有大量需求。人工智能时代,技能人才将被划分为技术的创造者、使用者和协作者。对于技术的创造者来说,需要具备计算思维和数字能力,需要拥有数字学科、技术科学和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的跨学科能力;对于技术的使用者来说,需要信息技术、数据分析处理、内容开发、信息技术使用等方面的能力,需要利用信息技术解决面临的各种问题。
国际电信联盟亚太地区办事处高级顾问萨默尔·夏尔马说:“信息技术能力和人工智能技能,可能不是最重要的,却是未来工作必不可少的。与此同时,人类自身特有的能力将在未来显得格外重要。”
随着人工智能及其他前沿技术的应用,需要利用人类特有的创造能力、社会情感能力和人际互动的高技能工作数量将不断增加。
落实《北京共识》做好教育规划
积极审慎地走好人工智能与教育“未来的路”
习近平主席在致本次大会的贺信中强调,把握全球人工智能发展态势,找准突破口和主攻方向,培养大批具有创新能力和合作精神的人工智能高端人才,是教育的重要使命。
教育,是人工智能的孵化器,同时受到人工智能的挑战,但也是人工智能的受益者。大会通过的《北京共识》提出,各国要制定相应政策,推动人工智能与教育、教学和学习的系统性融合。
中国教育部部长陈宝生在5月16日部长论坛发表主旨发言时强调,中国高度关注人工智能对教育带来的巨大影响,密切关注人工智能对教育带来的问题和挑战,要秉持积极审慎的态度,思考如何走好“未来的路”。
那么,今天的教育该如何改革,才能精准培养人工智能时代的人才?
首先,加强关于人工智能与教育的战略规划。为实现联合国2030教育议程可持续发展目标,为人工智能时代培养各种人才不断探索。
其次,加强人工智能专业人员的培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黄荣怀建议,通过人工智能专业建设、人工智能学院建设等方式,培养能够设计、编码、开发人工智能系统的专业人员,从而加强人工智能人才储备,提高国际竞争力。将“人工智能能力”纳入教育计划,即将人工智能融入中小学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和社会培训。
再其次,加强教育评价体系改革。西安交通大学副校长郑庆华建议,应该利用信息化与人工智能等手段,建立过程性的、个性化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关注的评价体系。(本报记者 张东 黄蔚)
29《人工智能时代的劳动教育:价值、变革与回应》 叶文丽
关键词:人工智能;劳动教育;马克思主义劳动观
劳动是人类的本质活动,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根本力量。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礼赞劳动,强调劳动教育的重要性,指出“劳动创造幸福,实干成就伟业”。[1]人工智能时代是继农业革命、工业革命后人类社会的第三次浪潮,人工智能是推动新一轮技术革命的重要战略性技术,正在对世界经济发展、人类社会进步、全球政治经济格局等方面产生深刻的影响,人工智能既为劳动教育赋能又给劳动教育带来一定的冲击和挑战。在人工智能时代,有必要重新回到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正确认识劳动及劳动教育的价值,进而深入分析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的变革,以期回应劳动教育时代发展的迫切需要。
一、劳动教育的永恒价值
马克思主义劳动观是我国劳动教育发展的理论基础,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曾多次出现“劳动”这一概念。人是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马克思主义劳动观亦是从人出发,但它既不同于费尔巴哈“设想出来的人”,也不同于黑格尔孤立地看待人,而是指现实的人、实践的人、处在一定社会关系中的人。劳动、劳动教育均是以人为核心,劳动回答了“何以为人”的问题,而劳动教育则使人“成其为人”。
(一)劳动的价值:“何以为人”
劳动是马克思主义的基石,从某种程度上讲,马克思主义的思想体系以劳动问题为核心。探讨劳动的价值是什么?需要回到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中深入解读劳动的相关论述。
第一,劳动创造了人本身。恩格斯于1876年写下《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变过程中的作用》一文,阐述了劳动在人的形成中的决定作用。首先,恩格斯从人类的进化角度论证劳动的重要性,劳动使得猿的手变为人的手,使得人类与动物界相分离,“人类社会区别于猿群的特征在我们看来又是什么呢?是劳动。”[2]其次,恩格斯提出了人类与动物的区别:人类的劳动是有意识的自觉活动,人们在劳动中认识世界、改造世界;而动物只是无意识的出于本能的活动。“一句话,动物仅仅利用外部自然界,简单地通过自身的存在在自然界中引起变化;而人则通过他所作出的改变来使自然界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来支配自然界。这便是人同其他动物的最终的本质的差别,而造成这一差别的又是劳动。”[3]
第二,劳动是人的对象化的活动。马克思提出了“劳动的对象化”和“劳动的异化”两个概念,从哲学层面来剖析劳动的含义。马克思认为“劳动的对象化”是指“劳动的产品是固定在某个对象中的、物化的劳动。”[4]人的劳动是对象化的活动,在劳动过程中能够体现人的本质力量、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而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的对象化表现为“劳动的异化”。“在国民经济的实际状况中,劳动的这种现实化表现为工人的非现实化,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外化。”[5]马克思明确指出了异化的四个方面:一是劳动者同劳动产品之间的异化,二是劳动活动本身的异化,三是人同自己类本质的异化,四是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系的异化。
第三,劳动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过程。首先,马克思充分肯定了劳动在人类社会实践中的作用,“劳动在任一社会形态中皆是人类的生存条件;这是一个永久的自然的必然(Naturnot-wendigkeit),没有它,人与自然间将无物质的交换,也就无人类生活。”[6]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抛开了特定的社会形态,从考察劳动过程的角度阐释“物质变换”的劳动概念,“劳动首先是人与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7]马克思认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8],而且是“具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9],同时自然也是人的一部分,“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10],而劳动作为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过程,人与自然的关系正是在这种物质变换中逐渐走向融合,人通过劳动将自在自然日益发展为人为自然。
(二)劳动教育的价值:“成其为人”
作为一种教育实践活动,劳动教育的终极目标是培养全面发展的人,即“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11],使人真正成其为人。
第一,劳动教育能够促进个体活动、需要和能力的全面发展。活动的全面发展表现为活动内容丰富、形式多样,每个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自由地选择进行何种活动;需要的全面发展表现为个体能够按照自己选择的活动来发展一切合理的需要,将“自由个性”作为最高的发展需求;能力的全面发展表现为个体所有能力的全面发展,包括个人的体力、智力、个性和交往能力的发展等。通过劳动教育,学生参加各种劳动活动,不仅可以培养劳动情感、劳动态度和劳动习惯,而且利于掌握和提升基本生产劳动技能,满足自己的发展需求,推动个体智力和体力的尽可能的多方面的、充分自由的和统一的发展。
第二,劳动教育能够促进个体社会关系的全面丰富。“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2]马克思强调现实的个体都是在一定的社会联系和社会关系中存在的,人所拥有的社会关系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的发展取决于社会关系的发展。人的社会关系是在交往中发展和实现的,社会关系的全面丰富必然伴随着人的社会交往的普遍性。在劳动教育的过程中,学生在个体交往之间、个体与群体和社会的交往之间经历和建构着多种社会关系,人的本质不断地进行生成和变化,进而实现个体的全面和谐发展。
第三,劳动教育能够促进社会全体成员的全面发展。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学说从全人类解放出发,认为人的全面发展不是抽象的、孤立的“某一个人”,而是现实的、具体的“每一个人”,人的全面发展是包括社会全体成员的全面发展。劳动教育是面向全体学生、贯穿人的一生的教育,从横向看,劳动教育是全员性的,贯穿大中小学各学段以及普通教育、职业教育各类型,接受劳动教育是每个学生的基本权利;从纵向看,劳动教育是终身性的,家庭中的劳动教育、学校中的劳动教育和社会中的劳动教育对个体的影响是持续一生的。
二、劳动教育的时代变革
人工智能时代大数据、机器学习、物联网、语音和面部识别、自适应学习等新技术给劳动带来了革命性的变化,为劳动教育注入了“新鲜血液”。但兴一利必有一害,人工智能在推动劳动教育变革的同时也在冲击着劳动教育的发展。
(一)人工智能赋能劳动教育
1.革新劳动教育目的
相较于传统的劳动教育,人工智能时代的劳动教育更加注重培养创造性劳动者和终身学习型劳动者。创造性劳动者是指在劳动生产过程中依靠主体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创造价值的劳动者[13],他们能够以新颖独创的方法解决生产过程中的问题,而终身学习型劳动者能够快速适应人工智能时代技术的更新速度。由于人工智能技术旨在重现或超越计算系统中人类的“智能”,因此它对社会各行各业均会产生革命性的影响,在人工智能的协助下,许多过去繁重枯燥、费时费力的工作变得轻而易举,全自动化的生产甚至可以脱离人的控制。智能机器会逐渐取代低端的人类劳动,麦肯锡全球研究院作出了相关的预计:在2016-2030年,中国被替代的全职员工的规模大约在4000-4500万;如果自动化进程加速,到2030年将有近1亿劳动者需要更换职业类型。[14]可见,工业化时代所培养的具有简单操作技能的人员将难以适应未来社会发展的需要,人工智能时代需要劳动者掌握创造性、机器难以替代的技能,并且促使人们终身学习、活到老学到老,不断适应智能社会。另一方面从人工智能目前发展的前景看,人工智能人才就业薪资高、缺口大,人工智能在未来必将在各个领域得到更加广泛的应用,因此,更加迫切要求劳动教育变革培养目的,重视高素质劳动者、创造性人才的作用,建设创新型、终身学习型劳动者大军。
2.更新劳动教育模式
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正在更新着劳动教育的模式,人机协作、虚拟劳动空间、丰富的劳动教育资源等给劳动教育带来颠覆性的变化。首先,人工智能时代显著的特征是使得人机协作成为现实,2021年清华大学招收国内首个原创虚拟“学生”华智冰,这意味在未来学校中将会出现大量的虚拟“学生”和虚拟“教师”,劳动教育将由人类教师、人类学生以及人工智能机器人共同承担教学任务。其次,虚拟现实、增强现实以及混合现实能够打造虚拟劳动空间,劳动教育不再局限于线下面对面的课堂教学,“云端”成为劳动教育的新载体,学生可以通过智能设备进入劳动教育空间。詹青龙设想创立智慧劳动空间,学生可以通过互联网、移动技术、云计算、传感器和物联网的结合,虚拟或远程地进行劳动,实现随时随地通信、协作和完成劳动。[15]最后,人工智能的融入给劳动教育带来了丰富的教育资源。一方面,人工智能教育拓宽了劳动知识获得的广度与深度,使得劳动教育的资源不再局限于书本知识,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教育形式极大丰富了劳动教育资源;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可以提供更多具有实用性、实效性和情境性,尚未被专家学者加工整理成系统的软知识,教育资源更加具有灵活性、生动性。
3.定制劳动教育过程
“尼尔·斯蒂芬森认为:人工智能教育的‘圣杯’是一个能根据每位学生的才能和需求打造学习计划的全面教育体系。通过人工智能教育,为他们量身打造学习计划,使他们能达到最佳的受教育程度。”[16]人工智能的显著优势在于能够对受教育者实施因材施教的个性化教学,定制劳动教育的过程。教育是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相互作用的双边统一活动,人工智能在教育中的应用既解放了教师又给学生提供了更多可能。首先,从教育者的角度看,人工智能将教师从繁重的行政、管理等工作中解放出来,教师更加专注于教学。通常,教师们不仅需要备课、上课,还需要完成批改作业、评估成绩、管理课堂、家校沟通等工作,真正用于教学的时间往往有限。而教师借助人工智能的人机互动、智能评阅管理、物联网等技术,可以更加高效便捷地处理除教学之外的工作,专业于学生教学。其次,从受教育者的角度看,人工智能的发展给学生自主学习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和可能,并将学习的主导权从教师转移到学生手中。人工智能技术能通过自动化地资料推送来满足学习者的个人需求,为学生提供个性化的学习内容,学生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需要等有针对性地制定学习计划,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学习课程。人工智能使得学生不再像工厂流水线上的产品一样,面临标准化统一的要求,利于实现学生的个性化发展。
(二)人工智能挑战劳动教育
1.冲击传统劳动教育
在人工智能时代,传统劳动教育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在传统的劳动教育中,教育者是教育过程中的“权威”,教育者以官方的劳动教材为教育内容、根据自己对劳动知识的认知理解开展劳动教学和实践活动,受教育者往往处于“被动”的地位。而人工智能则对传统的劳动教育发起了严峻的挑战,人工智能时代劳动教育认知的逻辑起点是受教育者,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能够为受教育者“量身定制”教育内容,劳动教育可以不受时空的限制。人工智能依托人工智能技术赋予劳动教育新内容、新目标、新模式等,这些势必将激发新型劳动教育与传统劳动教育之间的矛盾。首先是劳动教育的课程,我国的劳动教育课时在教育体系中占比有限,如何实现原有劳动教育与新型劳动教育的耦合而非简单的“东拼西凑”?其次是劳动教育的师资,目前我国尚处于缺乏劳动教育专业教师队伍的状态,而人工智能的加入无疑会对教师的信息素养提出更高的要求,另一方面教师还需要补齐人工智能忽视学生情感需求的短板,这对教师而言更是难上加难。最后是劳动教育的设备经费,众所周知,我国东西部教育经费差距较大,而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需要大量的教育经费支持,毫无疑问这样将拉大经济发达地区与经济落后地区之间劳动教育的差距。面对这些冲突与矛盾,我们不得不思考人工智能时代如何平衡新旧劳动教育,以便人工智能更好地赋能劳动教育。
2.异化劳动教育本质
劳动教育的本质在于育人,人工智能技术原本是用来服务劳动教育的,最后劳动教育却被人工智能裹挟,异化了劳动教育的本质。异化是指主体在发展的过程中,由于自己的活动而产生的对立面,然后这个对立面又作为一种外在的、异己的力量而转过来反对或支配主体本身。人工智能的异化是马克思主义异化理论在人工智能时代的新形式,其在劳动教育中具体表现为以下四个方面:一是人工智能技术开发者与人工智能算法之间的异化,由于开发者不能独自占有生产资料,因此其设计的劳动教育产品越完美,劳动教育产品应用范围越广,这些产品越可能成为开发者的敌对力量;二是人工智能技术在劳动教育领域应用本身的异化,师生沉溺于智能化的劳动产品,机器人在使用中逐步控制甚至替代师生,劳动教育会变成被动的、外在的教育,人类将会逐步丧失劳动;三是教育主体类本质的异化,人工智能使得教育中主客体地位的边界正变得越来越模糊,师生“降格”为教育客体,人工智能技术“上升”为教育主体,人逐渐成为单向度的人;四是教育主体交往的异化,人工智能导致了人的交往危机,劳动教育数据信息极易泄露,师生之间毫无隐私,成为“透明人”,同时劳动教育的虚拟化加深了师生之间的疏离感,成为“表面人”。
3.弱化劳动教育实践
人工智能一个显著特征就是虚拟性,人工智能技术催生了虚拟劳动这一新的劳动形态,劳动教育呈现虚实结合的新特点,劳动教育的实践性面临新的考验。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和混合现实(MR)与人工智能技术相结合,让劳动教育走向沉浸式、虚拟式,师生能够通过技术体验最真实的劳动场景,让受教育者足不出校就可以体验最贴近现实的劳动。有学者预测,未来的劳动教育将更可能依托全时域的数字网络、以线上教育的形式开展。[17]另外,如今的学生可以称为人工智能时代的“土著居民”,智能产品已经融入他们的生活之中,学生容易沉浸于虚拟世界的感官体验而非选择在现实生活中劳动,从而形成忽视劳动实践、甚至厌恶劳动实践的现象,劳动教育面临重虚拟轻现实实践的危机。习近平同志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马克思主义是实践的理论,指引着人民改造世界的行动。”[18]实践性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区别于其他理论的显著特征,实践的观点也是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首要观点,忽视实践性的劳动偏离了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本质,忽视实践性的劳动教育偏离了我国教育事业的发展方向。
三、劳动教育的回应路径
人工智能时代来势汹汹、势不可挡,从我国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到美国的《保持美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的领导地位》,再到欧盟的《人工智能法》,人工智能陆续上升为国家战略。马克思主义是不断发展的开放的理论,劳动教育在人工智能时代的背景下应积极回应时代变革,坚持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统一、理论学习与劳动实践的统一以及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统一。
(一)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统一
韦伯将人类的理性区分为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是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人工智能时代下的劳动教育存在着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失衡的问题,表现为工具依赖、育人失真和情感缺失等。
第一,形形色色的智能工具不仅让劳动者从纷繁复杂的工作中解放双手,而且能够提供生动灵活的个性化劳动课程,但技术的使用却禁锢了劳动者和师生的身心,人们完全依赖人工智能的工具,将自己的时间、经历、学习、劳动体验全部交给工具。智能平板、电脑在教育领域的应用旨在更好地服务于学生的学习,然而现实生活中不计其数的学生沉迷于此,电子游戏、各类小说等让学生无心学习;电子白板、课件的使用旨在服务师生,最终反而可能会导致教师对PPT的依赖,缺乏PPT就无法上课。第二,劳动教育中对人工智能技术至上、技术崇拜致使育人失真。人工智能给劳动教育带来的利好让人们开始盲目崇拜人工智能,劳动教育的目的窄化为学习人工智能技术,这就篡改了劳动教育育人的本质,过分强调工具性价值而丧失了对受教育者劳动态度、劳动情感和劳动观念的培育,导致育人失去本真。第三,人工智能虽然能替代人的某些“智能”,却不能替代人的情感。虽然智能化的教学设备在物理空间上可以拉近师生之间、生生之间的距离,但因为缺乏情感的沟通与交流却使人与人之间的心理距离越来越远。这些都是工具理性泛滥、价值理性缺失的结果,正如庄子所言:“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长此以往,工具的使用反而会吞噬使用者自身,吞噬劳动教育。
劳动教育应坚持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统一。一方面,劳动教育既要坚持工具理性,毫无疑问,智能技术的应用可以改变现有的教育手段、方式方法以及教育环境等,提高教育的效率;另一方面,劳动教育又要坚持价值理性,教育的本质在于培养全面发展的人,劳动教育需要关注教育主体的内在尺度和精神需求,使人成为真正幸福的人。
(二)理论学习与劳动实践的统一
理论联系实际是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也是劳动教育的重要原则,人工智能时代亦是如此,劳动教育理论学习与劳动实践缺一不可。
人工智能时代下的劳动教育需要加强基础知识、基本理论的学习。首先是关于智能知识的学习,劳动教育要求教育者和受教育者都要掌握当前社会发展所需的智能知识,并能够在此基础上运用创新。其次是经典名著、各个学科基本知识等人文知识的学习。要素主义和永恒主义都认为文化的价值具有永恒性,在人类文化中有不变的共同要素,教育的任务就是将这些共同要素传授给受教育者。人工智能时代知识爆炸增长、信息良莠不齐,但教育的本质不变、人的理性也不变,经典知识的学习一方面可以作为学习其他知识的基础,另一方面有利于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和反思性意识。最后是道德伦理知识的学习。当前,由于人工智能技术尚不成熟,在个人隐私、国家安全等方面仍面临诸多风险。人工智能和技术本身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当人使用它时才会产生价值判断,因此学习道德伦理知识应该作为人工智能教育应用的先行者。第二,人工智能时代下的劳动教育离不开劳动实践。不可否认,借助人工智能技术可以延伸身体感官,让学生身临其境地体会劳动,但劳动实践是直指现实世界和当下生活的实践,脱离实践的劳动教育如同纸上谈兵。人工智能时代的劳动教育可以借助智能技术丰富劳动教育的形式、增强劳动教育的情境性,但是真实的劳动实践是同样不可忽视的。
劳动教育应坚持理论学习与劳动实践的统一。理论学习可以武装劳动者的头脑、积累劳动知识,劳动实践可以培养劳动者的劳动情感和劳动习惯、提升劳动技能,劳动教育需兼具理论性与实践性。
(三)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统一
马克思认为体力和脑力是劳动主体内在的一种关系。人工智能改变了传统的劳动过程,智能时代下的劳动教育将在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中展开新的博弈。
劳动教育中重视体力劳动是人类生存发展的基础性要求。人工智能时代在强调培养创造性劳动者、重视脑力劳动的同时,也不能忽视重视体力劳动与手工劳动。首先,体力劳动在我国经济体系中占据大量比例,我国基层社会短期内仍然是乡土社会,体力劳动和手工劳动势必将长期存在。其次,任何技术性劳动都以体力劳动和手工劳动为基础。[19]人工智能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智能劳动离不开体力劳动的协助。最后,由于目前科技发展存在较大的局限性,体力劳动在社会发展中有其独特的地位,如遇到火灾洪涝等特殊情况必须依靠体力劳动。第二,劳动教育中重视脑力劳动是人工智能发展的时代性要求。人工智能技术改变了传统的劳动手段,劳动手段逐渐智能化,催生了智能劳动,智能劳动是以人工智能技术为手段,创造出智能产品或产品中包含人工智能技术的劳动方式,[20]它是脑力劳动的一种体现,劳动者在生产中运用的是智力、科学文化知识和生产技能。人工智能时代需要的劳动者将从事人工智能无法完成的创造性和复杂劳动岗位,具有创造性、创新性的设计、艺术、心理咨询等高端岗位需求也相应有所提升。在未来,真正可贵的是人性的光芒,人的思想、情感、好奇心、求知欲、想象力等涉及到人的思想性的内容才是教育需要格外重视的。
劳动教育应坚持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统一。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在本质上均是劳动,只是两种不同的劳动形态,在教育过程中,既要防止学生“重体轻脑”,也要防止学生“重脑轻体”,而应“体脑结合”。
注释:
①此文系“第二届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研究青年论坛”的投稿发言论文。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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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人民网.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在京举行习近平发表重要讲话[EB/OL].http://cpc.people.com.cn/n1/2018/0505/c64094-29966411.html.
[19]孙振东.关于劳动教育的若干理论问题[J].教育评论,20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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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审:刘 兰
复审:孙振东
终审:蒋立松
【周丹】智能时代的劳动与人的劳动解放
当前,随着以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大数据、云计算、量子通信等为代表的新科技的蓬勃发展和广泛运用,人们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思维方式正在发生深刻变化,第四次科技革命正带领人类进入智能时代,并且这种发展速度呈指数倍增。智能时代的核心推动力和根本原理是,人工智能对人类智能的模拟、延伸、超越,人工智能的“类人智能”和自主性能力日益增强,人的劳动被智能劳动逐渐替代并且后者做得更好。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周丹认为,在这样的条件和趋势下,思考智能时代的劳动及其解放,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我们要完善有关人工智能的顶层设计,构建符合智能时代特点的人机协同关系,真正通过智能劳动推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实现人的劳动解放。
核心观点
通过智能劳动推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实现人的劳动解放
1.拓展人在生理和精神上的能力。人类利用人工智能,不断突破人的体力、脑力、群体协同能力的极限,从而使人类的进化更加智能、更加健康、更具协同性。立足“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实践”,为人工智能树立“人之为人”的标准。
2.人类生产生活的“计划”得以可能。人工智能的发展必然带来人类在生产生活各领域的精准性、计划性能力不断增强,并且潜力无限。人工智能带来劳动组织方式的变革。
3.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升级,同时降低人的劳动成本和劳动风险。渐次形成数据驱动、人机协同、跨界融合、共创分享的新形态。同时劳动环境改善,人的劳动成本极大降低;一些危险的、枯燥的、单调的工作,逐渐被人工智能所替代,从而把人从异化劳动中解救出来。
4.创造更加丰富的社会财富,增加人的自由时间,使劳动成为生活的乐趣。基于生产力的进步,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减少,人们的自由时间增多。“能够全面发挥他们的得到全面发展的才能”。在智能时代及其智能劳动中,人的劳动解放具有最新的可能性和最大的可行性。
01
人工智能与人的劳动新形态
与前三次科技革命相比,以人工智能为显著标识的第四次科技革命,对人类社会发展和人的存在状态的革命性和颠覆性影响是前所未有的,这集中表现在人的劳动形态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1.以智能的本质规定性回答劳动新的可能性
人工智能是探索人类智能(自然智能的最佳代表)的工作机理,在此基础上研制各种具有一定智能水平的机器,主要是通过计算机的程序设计实现对人脑智能的功能模拟,为人类的各种活动提供智能化服务。人工智能的智能系统,虽然在技术逻辑上源于机器对人类器官功能的加强和延伸,但是相较于以往的科技革命成果,它带来更多自觉的、有意识的自主性劳动,为实现个人的生命主体性以及创造更多价值提供了更丰富、更可靠、更便捷的可能性。
人工智能的出现,改变了机器技术影响时代的方式。人工智能基于复杂神经网络、深度学习等“自主性”的技术系统,进一步实现了一般智力和一般社会生产力的整合。一方面,人工智能改变和优化了人的存在方式,提供了一条人的劳动解放的可预知路径;另一方面,通过人的本质力量的智能化表达,实现了生产力的智能化。
2.以智能的表现形式分析劳动新的具体形态
机器通过算法获得学习知识的能力,极大提升完成任务的效率和精准性,表达了智能时代人们在生产劳动过程中所表现的新的劳动形态。一方面,智能化劳动所体现的“物质变换”更多地体现在劳动交换中不必依赖具体而直接的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和劳动工具;另一方面,智能劳动的劳动过程可以是零碎化、片段式地劳作,主要表现为获取数据、算法建模、完成既定的工作任务,它不再局限于固定的工作环境,而是在数字平台上进行开放式作业和虚拟化操作。
当今世界,从物质经济转变为知识经济,从机械化生产转变为智能化生产,人工智能为人们重新定义“生产”“实践”“劳动”。人工智能与具体经济形态、具体生产劳动相结合,智能化的因素融入各方面、各环节,必然引发传统的生产形式、实践方式、劳动形态的变化,催生出智能劳动这一人的劳动新形态,使得非物质劳动成为生产劳动的一种主要形式。
在智能时代,数据成为最重要的生产要素之一,而对于数据的生产劳动成为典型的非物质劳动形态。此外,譬如创意产业、创意劳动,借助人工智能,也越来越成为重要的非物质劳动形态。
3.以智能化生产方式的构建直面劳动的价值
人工智能构建的智能系统不仅真正实现了产品生产的自动化,以其物的稳定性、力的持续性、量的一致性超越了人的生物机体有限性,而且还以因果推断、深度学习、神经网络等技术手段实现了向技术含量高、场景变化快、反应要求准的脑力与智力劳动领域进军。人工智能“以数据和信息为载体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关系与主体建构方式,重新定义了生产主体的价值观念与活动逻辑”,实现了生产自动化的升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节省了生产时间,还精确化了生产过程,在某种意义上真正做到了机器取代人。
随着人工智能的深度发展和广泛运用,智能化的生产方式逐渐构建起来,创造出更大的价值和更多的社会财富,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进而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02
智能劳动与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
人工智能既然仍服从于“属人的世界”,那么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劳动以及剩余价值生产,就依然适用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因为在实现智能化的过程中,智能系统只是将由劳动改造与生成的实践能力以不受限于人的生物有限性的方式再现出来,人工智能仍然是人的人工智能。
1.人工智能在本质上是“自动的机器体系”的智能化
马克思通过对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分析指出,“加入资本的生产过程以后,劳动资料经历了各种不同的形态变化,它的最后的形态是机器,或者更确切些说,是自动的机器体系,它是由自动机,由一种自行运转的动力推动的”。在资本逻辑的支配下,生产自动化、智能化是科技发展的必然趋势,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寻找到“一种自行运转的动力”,从逻辑上根本替代作为动力的工人。
一方面,从功能上讲,自动的机器体系仍然是人类器官的延长;另一方面,从生产机制上讲,“一般智力”对象化于自动的机器体系当中,不断加强了资本对人的物化控制。“机器体系的出现,不是为了弥补劳动力的不足,而是为了把现有的大量劳动力压缩到必要的限度。”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条件下,机器体系、自动的机器体系、人工智能都作为固定资本而不断得到发展,从内容上要求机器能力全面化,以最大限度地压缩劳动力,进而实现剩余价值最大化、利润最大化。
从生产力发展看,机器体系、自动的机器体系、人工智能是历史的必然,“直接把社会必要劳动缩减到最低限度,那时,与此相适应,由于给所有的人腾出了时间和创造了手段,个人会在艺术、科学等等方面得到发展”。社会财富的创造、个人自由时间的创造、个性的全面发展,这些都有赖于社会必要劳动的缩减、劳动生产力的提高、自动的机器体系的进步。
2.人的活劳动是创造价值的唯一源泉,人工智能的资本主义应用只是改变了剩余价值的生产手段
人工智能极大地降低了生产对人的依赖,不仅提高了生产效率,而且降低了可变资本。“人工智能技术深度发展,越来越多的人类劳动实现了从人的‘具身化’向‘离场化’转变。人工智能使人类在越来越多的劳动场景中‘离场’,只是人类创造的汇聚性技术体系构造的劳动表象,劳动创造价值的本相没有改变。”这种“离场化”和“去时空化”具有很强的迷惑性,掩盖了资本的剥削属性。
在时空维度上,从机器大工厂变成了“没有围墙的工厂”,从物质生产领域中的活劳动转变为“数字”活劳动,“制造”出越来越多的“数字劳工”和“数字穷人”。传统认知的非劳动时间在边界上变得越来越模糊,并且这种“灵活”工作、“自主”工作,甚至“工作”和“生活”不分,让人们“乐在其中”,智能时代的“离场化”和“去时空化”的劳动至少被认为是合理的,甚至是“优越的”。
人们越来越多地以间接劳动的方式作用于劳动对象,然而人工智能“创造”的价值,在根本上属于研发和使用它的科研人员、产业工人等劳动者。随着“离场化”和“去时空化”,相对的剩余价值增多,相对的可变资本减少,这意味着人们的被剥削程度不是减弱了,而是加强了。智能机器只是把自身的价值转移到商品上,本身并不创造价值,因此,创造价值的依旧是人的活劳动。
3.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导致智能的资本化
“人工智能技术被资本主义的生产和交换过程所广泛使用,智能技术不断嵌入资本的运行,成为资本的一部分,提高了资本的有机构成;同时,人工智能也被纳入资本运作的系统,从而具有资本的属性”。
一方面,智能时代的机器体系充分运用了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和征服世界的强大能力,反映出人的社会历史实践成就的理论观念、科学逻辑和政治秩序对于建构系统、激活物质和活化劳动的社会历史意义及其人类性价值,是人类自我认同与历史自信的存在基础与现实表达;另一方面,人工智能作为扩大了的固定资本将劳动力(固化在机器中的一般劳动)全面转化为资本的能力,这种资本的生产能力只为少数人掌握,而不是被全社会共同占有。
智能时代为机器的技术体系注入了社会历史的主体性,也为资本的抽象性找到了固定化的具体表现形式。以技术性的机器体系替代传统劳动力,包含新形式的劳资关系,凸显资本逻辑的“机器替代人”的机制。
4.人工智能的资本主义应用加深了“技术控制”的生命政治学
人工智能以技术的封闭性和算法的独特性建构了智能化时代“数字圈地”的新形式,强化算法权力,从而以数据增长的需要形成对数据创造群体、数据运用群体的“定制”,将垄断与生命生产深层捆绑起来,产生一种以数据需要为目的的生命政治学。
其一,个体生命及其活动成为可以售卖的产品,实现了身体及其活动的商品化。其二,个体的生命本质、生产生活方式、价值理想追求都沿着由数据“精炼”而来的存在逻辑、认识逻辑与价值逻辑不自觉地往前发展。
人工智能对个体生命的介入,越来越像恩格斯关于思维和存在的关系的著名论述——“不自觉和无条件的前提”;而且更“要命”的是,这种“不自觉和无条件的前提”是可以通过人工智能来“设定”和“加强”的。以资本增殖为核心逻辑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必然会把人工智能的“技术控制”功能发挥到极致。马克思说,“最发达的机器体系现在迫使工人比野蛮人劳动的时间还要长,或者比他自己过去用最简单、最粗笨的工具时劳动的时间还要长”。人工智能的“技术控制”是传统的“技术控制”的升级版。
03
人机协同的智能劳动与人的劳动解放
从生产力发展和社会进步的角度看,智能化是人类社会的必然趋势。未来已来,人工智能的发展势不可挡。基于马克思主义的人的劳动解放的价值目标,我们要完善有关人工智能的顶层设计,构建符合智能时代特点的人机协同、人机和谐、共同提升的新型人机关系,真正通过智能劳动推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实现人的劳动解放。
一是通过人工智能,拓展人在生理和精神上的能力
人对自己的器官功能和自然生理能力的要求是不断提高的,换言之,人类的进化和自然生理本质的生成仍然没有完美的方案。想要实现人的劳动解放,那么人的劳动能力的提高就是必要前提了。人类利用人工智能,不断“武装”自己,不断突破人的体力、脑力、群体协同能力的极限,从而使人类的进化更加智能、更加健康、更具协同性。从精神的进化看,人类要立足“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实践”,为人工智能树立“人之为人”的标准。“通过人性的光辉和行为示范‘影响’智能机器人,使人机协同创造的世界中,‘人’这一崇高的身份永远得到尊重、珍视和推崇。”
二是通过人工智能,人类生产生活的“计划”得以可能
人工智能的发展必然带来人类在生产生活各领域的精准性、计划性能力不断增强,并且潜力无限。人工智能带来劳动组织方式的变革。“基于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和云计算,构筑灵敏反应市场需求并呈现动态变化的经济模型,实现经济和社会有计划地‘又快又好’发展。”这种“计划”能力,从总体和整体来看,是一种统筹协调、综合创造的能力;从个体和细节来看,是一种个性化、多样化、定制化的能力。这种“计划”能力表现出宏观调控“稳”和微观处理“活”的特点。
三是通过人工智能,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升级,同时降低人的劳动成本和劳动风险
人工智能带来的革命性,不囿于某一行业领域,而是分布于所有行业领域。加快发展新一代人工智能,是推动科技跨越发展、产业优化升级、生产力整体跃升的重要手段。通过群体智能、混合智能以及人机交互等新一代人工智能关键技术的链接协同,以及跨行业、跨地域、跨时空的资源快速汇聚,产业创新成本持续降低,成果转化更为迅捷,资源禀赋驱动的规模式扩张日益向依靠知识积累、技术进步、素质提升的内涵式发展转变,渐次形成数据驱动、人机协同、跨界融合、共创分享的新形态。同时,随着产业升级、结构优化、劳动环境改善,人的劳动成本极大降低;一些危险的、枯燥的、单调的工作,逐渐被人工智能所替代,从而把人从异化劳动中解救出来。劳动“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
四是通过人工智能,创造更加丰富的社会财富,增加人的自由时间,使劳动成为生活的乐趣
人工智能既是生产力(发展)本身,也是促进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动力。由人工智能开启的智能劳动,作为人类劳动的时代形态,相较于以往的劳动形态,在效率和质量上都有新的飞跃。基于生产力的进步,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减少,人们的自由时间增多。《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描述的“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才能真实发生,这也正是《共产主义原理》中指出的“能够全面发挥他们的得到全面发展的才能”。马克思强调,“劳动是我真正的、活动的财产”“我的劳动是自由的生命表现,因此是生活的乐趣”。在智能时代及其智能劳动中,人的劳动解放具有最新的可能性和最大的可行性。
原载:《学术前沿》杂志2022年4月下(微信有删节)
来源:“人民智库”微信公众号2022-6-23
智能时代的教育创新趋势与未来教育启示
一部人类文明史,就是教育和科学相互激励、相互促进的历史。纵观工业革命以来的人类社会发展历程,时代变迁总是伴随着重大产业变革和经济社会的跨越式发展,而主导时代变迁的源泉则是科技进步。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正风起云涌,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前沿技术对人们的生产生活产生了重大影响,加快推动人类社会迈向人机协同、跨界融合、共创分享的智能时代。
智能时代,新一代信息技术进入创新密集期。中国应抢抓机遇,积极推进前沿技术与教育教学的深度融合,促进教育理念、教学方式和管理模式创新,为实现教育公平、建设高质量的教育体系以及构建更加开放、包容的终身学习体系夯实基础。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教育体系造成了严重冲击。受疫情影响,全球大部分学校被迫关停,约190个国家暂停了线下课程,超过15亿学生的教育进度受到影响,在线教育成为实现“停课不停学”的唯一选择。在大规模在线教育实践中,现代信息技术不仅发挥了重要支撑作用,同时还引领着未来教育的创新与变革。后疫情时期,面对更为复杂多变的国际国内形势,为确保教育现代化目标任务的实现,我们迫切需要认真反思传统教育体系存在的不足,积极推动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的深度融合,加快构建面向未来的教育新生态。研究在对智能时代进行界定和分析的基础上,基于《面向智能时代:教育、技术与社会发展》一书中的团队研究成果,总结提炼智能时代教育创新与变革的十大趋势,并根据智能时代教育创新特征及教育本质,进一步获得研究未来教育的五点启示。
一、智能时代呼唤教育创新与变革
(一)迈向智能时代
人类社会的发展大致经历了农业时代、蒸汽时代、电气时代和信息时代。时代更迭具有三大显性特征:一是科学技术的发展奠定了不同时代的生产力基础;二是生产要素随着时代更迭不断演进,而新生产要素的形成,会驱动人类社会迈向更高发展阶段;三是生产力的飞跃也带来生产关系的重大变革,并引起社会生活各领域发生重要变化。
1956年举行的达特茅斯(Dartmouth)会议被认为是“人工智能”诞生的标志。步入信息时代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和高性能计算机的出现,加速了人工智能的创新研究,也促使其从研究走向应用。近十年来,在新理论和新技术的驱动下,人工智能呈现蓬勃发展态势,产业链条逐步形成、集群发展态势显著、溢出效应日益突出。在人工智能引领下,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5G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加速突破应用。这些前沿技术不断颠覆传统生产模式、组织方式和产业形态,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新兴产业发展壮大。同时,前沿技术已从互联网领域渗透至传统行业,其应用场景日益丰富、应用价值不断凸显,在包括教育在内的多个服务行业已经有了较为成熟的应用,极大促进了人们工作和生活的智能化。
前沿技术的创新与应用也推进了经济的数字化转型。当前,全球数据呈现爆发增长、海量集聚的特点,以大数据为代表的信息资源已成为重要的战略资源和新生产要素,并和其他要素一起融入经济价值创造过程,推动生产力变革。生产力的发展也促进了生产关系的变革。随着互联网技术的普及,人们开始降低对传统单一生产资料的依赖,而转向多元化的劳动输出,雇佣关系从紧耦合变成了松耦合。人机协同、跨界融合与共创分享的新型发展模式,也使人们摆脱了机械与繁杂的工作,可以基于自由意志展开个体之间的分工、合作与创作。前沿技术还驱动了知识的高效生产、传播和应用,促进了财富积累方向由资本转向知识,不仅急剧提升了财富增长的速度,也增加了收入分配格局调整的灵活性。因此,相比信息时代的计算机和互联网,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驱动生产力变革的新技术已经出现,催生了新的生产要素、改变了传统生产关系。历史发展和实践表明,我们正迈向或已经进入了一个由人工智能技术为引领的智能时代。
如果将时代更迭、技术进步与经济周期联系在一起,通过对工业革命以来全球经济增长五次长波的考察,亦可佐证我们的观点。1939年,著名经济学家、创新之父熊彼特将微观企业创新与宏观经济周期相结合,提出了“技术长波论”,指出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同时存在着长、中、短三种长度不同的周期,而长周期主要是由以产业革命为代表的重大创新活动(群集)引起的,每个长波均以根本性技术创新为标志。熊彼特认为,经济发展是一个动态、非均衡的过程,而创新活动非连续、非平衡的动态过程与经济的繁荣及衰退是相互对应的。由于新技术的全面应用,生产效率显著提升,周期之后的均衡水平将高于之前水平,这一过程即为“创造性毁灭”,而“创造性毁灭”是推动社会向前发展的根本动力。
自工业革命以来的200多年间,人类社会一共经历了五次经济长波,每一轮长波又分为繁荣、衰退、萧条和复苏四个阶段,每一轮长波都伴随着重大技术创新及其主导的产业变革。第一个长波时间约为1780—1842年;第二个长波时间约为1842—1897年;第三个长波的时间约为1897-1946年;第四个长波的时间约为1946—1991年。第五次经济长波复苏时间约在1982年左右,繁荣期以1991年互联网以及信息技术领域的一系列技术创新高潮为标志,是目前仍在进行且尚未完成的经济长波,波峰出现在2008年左右,并以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为标志,第五次长波进入下降阶段。从长波持续的时间来看,前四次长波的平均周期为55年左右,而第四次仅经历了45年,长波持续时间不断缩短的背后是知识和技术迭代速度的不断加快。从1991开始的第五次长波至今已持续近30年,且在2008年左右由上升波转为下降波,繁荣期接近20年,2008—2015年左右是此轮长波的衰退期,从2015—2025年左右,该轮长波将进入萧条期并达波谷,此后在主导技术驱动下经历复苏并开启第六次长波。如果前沿技术和产业变革速度比预期更快、技术的外溢和扩散效应更强,那么第五轮长波周期有可能进一步缩短,第六次经济长波有望在2030年左右开启。
当前,我们正处在第五次长波的下行区间,叠加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未来几年,全球经济很可能面临进一步萧条并逐步探底。然而,下行区间往往是新一轮主导技术的萌芽期和发展期,全球范围正在兴起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创新浪潮即是最好的佐证。可以预见,作为引领变革的战略性技术,以人工智能为标志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将成为第六次经济长波的主导技术,其对全球产业格局、经济社会变革的影响将远超历次工业革命,也将成为人类社会迈向智能时代的决定性力量。如果我们把以人工智能为主导技术的第六次长波开启时间作为步入智能时代的标志,那么未来10—20年左右,我们将步入智能时代;如果我们以正在兴起的新一轮科技和产业变革作为智能时代到来的标志,便可以认为我们已进入智能时代。
智能时代,以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为特征的前沿技术不断催生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为新一轮长周期繁荣奠定了坚实基础。根本上,前沿技术的蓬勃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新一代信息技术群进入密集成熟期,算法向并行化、复杂化、规模化发展。算法与深度学习等不断促使人工智能向“拟人化”方向发展,即机器深度学习人类思维,实现技术本身的智慧化。如果将“智能”理解为语言、逻辑、空间、认知等能力,那么“智慧”便是指从感觉到记忆再到思维的过程,也就是说“智慧”是“智能”的升华与进阶。具体来看,数据是信息的载体,信息与实践融合会形成知识,而知识的获取在于思维的形成,思维形成过程即为智慧。智能时代,低延时的5G作为新“信息高速公路”为各主体间智慧的流动提供了桥梁,构建了万物智联、交融共生的5G信息生态,推动智慧社会的形成。可以说,智慧社会将是智能时代里程碑式的产物,也是智能时代终将形成的新社会形态。智能时代,技术与知识的双重进化是促进智慧社会演进的核心动力。在技术层面,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已为智慧社会的建设提供了技术支撑;智能化、数字化、网络化等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也为其提供了环境基础;智能化浪潮推动了人类社会原有的基础设施、生产方式、发展要素、商业范式、经济形态、治理模式等发生转变,使智慧社会更侧重于人与生活。另外,智慧社会体现了前沿技术对人类社会的生产、生活、组织、思维等方面的广泛应用,促使技术逐步代替人的脑力工作,引发社会的链式突破,推动社会智慧化。在知识层面上,数据、信息、知识、智慧代表了信息资源的不同层级和深度,智慧社会意味着“智能”将成为与劳动、资本、土地、信息、数据等同等重要的新生产要素。
智慧社会的主要构成及服务单位是“智慧人”,即知识、技术所带来的驱动力归于人。主体多元、集体智能、共创共享、智能权利等特征更是源于人,而人的认知能力决定人的发展能力,人的发展能力决定了社会的智慧程度。当前,科学技术从两个方面改变着人类,一方面是“向外的”,即对世界的认识;另一方面是“向内的”,即对自我的认知,毋庸置疑,教育是提高人类认知能力最有效途径之一。所以,智慧社会的建设离不开未来教育的发展。首先,未来教育方式及内容决定了人的认知程度;其次,未来教育为智慧社会的发展和迭代提供人才;最后,教育发展中产生的需求及问题也为智慧社会的发展提供动力与方向。另外,智慧社会以智慧、互联为理念,通过“智联”建设打破知识、空间、时间之间的壁垒,形成三维空间与知识、时间两个维度协同融合的“五维教育”,将推动构建以人为中心的教育生产关系,释放教育潜能,推动智慧社会生产力的变革。所以,时代的更新、社会的发展必将带来教育的创新与变革,而未来教育的变革也决定着未来社会的迭代与升华。
(二)智能时代教育范式的转变
在中国进入历史新方位的今天,智能时代无疑是一个新起点。前沿技术与教育的深度融合,将进一步释放教育在推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的巨大潜力。近年来,我国一系列推进人工智能教育应用的战略与规划陆续出台。2017年发布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和2018年发布的《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等都对人工智能与教育的融合发展进行了明确规划。2019年印发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更是将“加快信息化时代教育变革”列为教育现代化的十大战略任务,进一步部署推进智能教育应用。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给国际人工智能与教育大会的贺信中指出,人工智能时代教育的重要使命是培养大批具有创新能力和合作精神的高端人才;我们要积极推动人工智能和教育深度融合,促进教育变革创新,充分发挥人工智能优势,加快发展伴随每个人一生的教育、平等面向每个人的教育、适合每个人的教育、更加开放灵活的教育。因此,站在智能时代的背景下来思考教育的创新与变革,是我们研究未来教育的基本起点。
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突出了教育的时代使命与时代对教育的影响两大问题,前者强调教育应培养时代所需的人才,而后者强调时代的科技进步为教育创新与变革带来的机遇,事实上又可以统一到“学习”这个基本出发点上。在知识快速生产、迭代和传播的智能时代,教育范式变革的核心是由被动式的“教”向主动式的“学”转变,建立学习驱动型的教育体系是智能时代教育变革的主要方向。学习动力、能力和毅力的培养让学习者具有高度的适应性,这种适应性是其面对技术和产业的快速迭代及经济社会的急剧变化时所拥有的关键能力,也是社会对未来人才素养的基本要求。主动学习意味着随时学习和终身学习成为一种常态,且学习者学习和掌握的不仅仅是知识和技能,还应当学会在面对复杂社会问题时,主动运用自身的批判性思维及复杂认知去管理目标、促进合作、增进协调,以实现个人和社会发展目标的统一。因此,为建立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育新生态,必须充分发挥互联网和人工智能优势,创新教与学方式,加快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
智能时代为构建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育新生态提供了前沿技术支撑,构建数字化、智能化的终身教育体系和网络化、可持续的学习型社会已成为新的使命。此时,学校和教育机构不再是封闭的社会单元,而是通过网络汇聚形成集体智慧聚变的节点。智能时代,人们已不再满足标准化的学校教育模式,对个性化教育服务和获取更多的终身学习资源、机会有了更多需求。互联网将成为教育实践的基本支撑平台,能够实现优质教育资源更大规模、更低成本、更有效的分享,通过提供开放的理念、新的组织流程、新的供给模式、创新的思维来改变整个教育组织体系,服务全民终身学习;而以人工智能为标志的前沿技术将广泛应用于教与学的全过程,助力多元化、个性化、弹性化、高品质的学习,显著提高学习的动力、效率和质量。例如,移动设备、互联网技术的进步改变了学习的时间与空间,学习资源的丰富和智能技术的支撑使得学习可以发生在任意时间和地点;虚拟平台的建设促进了公共沟通与合作,为公众智慧的生成与共享提供了平台;在线学习平台、人工智能机器增加了学习机会、推动学习走向“混合”模式,实现实体教室与虚拟教室在空间上的混合、面授教学与在线教学的混合、同步学习与异步学习的混合;大数据为学习成果的表达及学习成果的评价提供了清晰的可视化途径和精准的数据支持;人工智能通过“数字画像”,能够精准刻画学习者的行为特征,有助于更好地了解个体差异,进而开展精准教学、提供个性化学习服务。可见,基于智能技术建立促进个性发展的教育体系,是智慧教育发展的基本趋势。
知识和学习也为智能时代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动力源泉。201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启动了“教育的未来”全球倡议,目的是让我们重新思考在这样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复杂世界里,教育、学习和知识如何帮助我们更好地适应社会、迎接挑战,进而重新塑造人类的未来。人类生活水平的提高有赖于科技进步,而科技进步离不开创新,创新的驱动力则是内生性的知识和学习。因此,知识和学习能够促进生产率提升、扩大经济产出,提高社会生活水平。同时,当知识要素作为投入品用于生产时,会产生强大的正外部性,从而导致规模报酬递增,而一旦有了规模报酬递增,持续的增长也就成为可能。在人人共创知识、分享知识的智能时代,获得知识收益的边际成本几乎为零,这为学习者广泛获取、使用知识提供了便利,而获取知识的过程——学习也具有显著的正外部性,学习的社会效益远大于学习本身给个人、企业、组织等带来的益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Stiglitz)指出,在人类迈向知识经济的过程中,对于持续的发展和增长尤为重要的是,经济发展不依赖传统的资源积累而是基于学习实现技术进步。当前,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创新已成为开启新一轮增长长波的核心动力,而技术的创新和突破则有赖于知识和知识载体——人力资本的不断积累。如何加快知识和人力资本积累?显然,需要通过教育和学习。因此,构建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大力发展各类学习型组织、加快推进学习型城市建设,能够最大程度地激发知识和人力资本对经济社会发展的驱动效应,促进经济高质量增长和社会的全面进步。
二、智能时代教育创新与变革的趋势
我们的研究发现,智能时代教育创新与变革呈现十大趋势:
1.新技术重塑教育生态
智能时代,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是实现教育生态重塑的有效手段,也是实现全球教育改革与发展共同目标、保障教育均衡和质量的最有效工具,走向智慧教育是技术重塑未来教育的最终目标。
智能时代,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虚拟现实、5G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是教育系统变革的内生力量,将承担支撑引领教育现代化发展,推动教育理念更新、模式变革、体系重构的重任。前沿技术的教育应用将强化教育与技术的融合发展,将在技术理论突破、新兴技术教育应用、智能教育技术、交互认知、脑认知机理与教学模式匹配、智慧教育、教育机器人、个性化学习与规模化教育等方面发生突破性进展,甚至是颠覆性创新。在可预见的未来,教育生态体系的重构有赖于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支撑,人工智能教育有助于转变学习模式、促进个性化培养、减轻教师负担、优化教育治理、丰富教育供给等。我们应该理性推进人工智能与教育的融合共生,让人工智能与教育共同赋能未来,实现智慧教育。智慧教育是未来教育的典型形态之一也是未来教育的发展目标,智慧教育系统包括传递教育智慧的智慧学习环境、启迪学生智慧的新型教学模式和孕育人类智慧的现代教育制度。通过智慧教育,实现公平且有质量教育、培育未来社会卓越人才的根本目标。
2.新范式引领学习革命
构建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新范式是智能时代教育变革的主要方向,由此引发的学习革命将促进主动学习和终身学习成为常态,加快构建和完善面向未来的终身学习生态体系已成为必然趋势。
终身学习强调教育过程由“以教为中心”向“以学为中心”转变,强调学习者要由他律向自律转变,强调学习需求由外驱向内驱回归,强调学习资源、学习途径、学习方式、学习内容等方面的开放性、灵活性和系统性。面向未来学习的终身学习体系将呈现以下特征:随着信息与交流技术的多样化和传播手段、信息、知识和价值观的源泉多样化,个体学习日益发生在正规教育机构之外;传统知识源泉的垄断权威性弱化,终身学习的针对性大大增强,草根满足草根的服务模式开始出现,并且可能更符合人们的学习需求;解决工作中的问题、提前为应对未来社会的变化作准备是人们学习的主要动机,基于工作场景的终身学习使灵活的技能开发和获得职业资格成为可能;正规学习与非正规学习之间的认证机制逐渐得到完善,使得不同群体都能够根据自己的条件和需求,选择适合自身的学习机会,并在学习之后实现对不同学习成果的转换。智能时代终身学习的生态发展路径包括搭建学分“立交桥”、基于大数据的学习地图、终身学习载体建设和发展、草根满足草根的新型服务模式。
3.新需求激发创新能力
未来社会迫切需要创新型、创造型人才,以激发社会创新能力,而创造力教育正是推动人才培养目标变革的重要环节与手段。
智能时代,如何对海量信息进行搜集、筛选、整合和利用,如何在日新月异的技术发展中提出具有前瞻性、创造性和领先性的技术构思,这是当今人才培养必须要思考的问题。在此背景下,未来教育必然需要培养具有“生产性”思维的创新性、创造性人才。智能时代要求创新和创造性人才具有创新人格、数字学习能力、计算思维、设计思维、思辨能力、人机协同六大特征,其中创新人格是创新能力的人性特征、思辨能力是创新能力的思维基础、数字学习能力是应对知识变迁的必备技能、计算思维是实现创新的基础技能、设计思维是实现创新的基础手段、人机协同是顺应智能时代必备技能。前沿技术赋能创造力培养主要体现在营造支持性智慧环境、变革教学模式、推广和丰富学习资源三方面。面向智能时代的创造力培养包括四大途径,即打造智慧学习环境,提供支持性服务;探索新型教学模式,实现全面培养;更新教学内容,紧跟时代需求;依托场馆情境,营造真实氛围。
4.新环境呼唤数字素养
面对智能时代的数字化成长环境及崭新的时代特征,提升数字素养迫在眉睫,只有丰富和发展学习者核心素养内涵,培育数字素养,方能更好地应对未来社会挑战。
智能时代,也是数字经济时代、智慧教育时代、数据文明时代。面对崭新的时代特征,迫切需要丰富和发展学生核心素养的内涵,强化包括信息素养、媒介素养以及数据素养在内的数字素养。区别于工业时代的学习内容与学习方式,智能时代的教育以互联网为基本媒介平台,以个性化学习为主要方式,以提升公众的数字素养为核心目标。在未来社会中,数字素养一定是每个个体生存发展的基本技能。因此,数字素养的培育乃时代之大使命。凭借单一主体的力量难以为继,构建培育和提升数字素养的生态系统实属应有之义。
5.新市场革新人力结构
知识迭代、技术进步与产业升级不断重塑原有的劳动力市场,增加了劳动力市场对创新型、高技能人才的需求,人力资本水平提升和结构优化将为高质量发展创造大规模的人才红利。
新时代的中国正在获得大规模人力资本红利,而教育是人力资本积累的最重要途径,通过提高知识和发展技术能力,教育有助于增加人力资本积累从而提高个人及组织的生产效率。可以预见的是,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的产业结构将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以高技术、高附加值为主的知识、技术密集型的产业发展模式。随着人力资本水平的提升和技术的迭代,劳动力市场中人力资本结构发生变化,智能时代的到来更是增加了劳动力市场对高知识、高技能人才的需求。如果技术革新和进步替代就业岗位的速度大于劳动力市场中人力资本结构变革的速度,短期内结构性失业在所难免。但从长期来看,随着人力资本水平提升,越来越多的劳动者会满足岗位需求,而智能时代也将创造更多新就业机会、扩大生产规模而增加就业岗位。要应对智能时代的挑战,应深化教育和人才培养体系改革、不断更新劳动力的知识、技能和能力,以应对时代要求。
6.新业态丰富服务供给
智能时代,教育服务新业态新模式层出不穷,极大丰富了教育服务供给,推动了教育服务产业的蓬勃发展,满足了学习者个性化、多元化、弹性化、品质化的新学习需求。
智能时代政府、市场和社会组织的多元供给模式形成有助于教育资源的优化配置、推动公平且有质量教育目标的实现。教育服务产业是伴随新一轮科技革命、消费及需求升级快速发展起来的现代服务业,是市场配置教育资源的重要方式,已成为终身学习生态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教育服务产业发展已走过粗放增长时代,互联网下沉与前沿技术创新为产业各细分领域的发展带来新机遇,产业升级与整合的方向将始终与技术创新、政策变化、需求驱动紧密结合。前沿技术将进一步向产业各细分领域渗透,不断创新产品和服务模式,打造全新业态和生态。教育信息化将呈现出广度、深度同时扩张的态势,职业教育、素质教育受益于政策支持也将获得广阔空间,而学前教育、K12教育、国际教育等则可通过科技赋能、品类创新、个性化服务与集团化战略等拓展潜在空间。在强监管、重规范及有序鼓励的总体政策基调下,以提升品质为核心的垂直深耕及以融合创新为核心的生态战略是未来企业赢得市场的必由路径。
7.新投资驱动产业升级
随着宏观经济金融环境、政策导向变化以及科技与教育融合的加速,资本已趋于成熟理性,投资策略也更加注重企业的内在价值与创新潜力,驱动了教育服务产业的提质升级。
教育服务产业发展过程中,金融资本不仅起到了源头的资本供给作用,同时还通过一套完整的资金流动和配置体系,提升了产业发展与金融系统之间的互动效率。智能时代,打造包含投资生态、技术生态和教育服务生态在内的融合型生态体系,有助于促进技术、产业与资本的良性发展。一级市场上,经历了数次泡沫和周期,资本已趋于成熟理性且更加注重长期价值,大额融资将进一步向已具有竞争壁垒的头部企业和项目集中。二级市场上,IPO将成为资本退出的主要渠道,特别是A股IPO将迎来新热潮。同时,尽管A股并购热潮已退,但海外并购趋势仍将持续火热,且呈现内资境外并购、外资入境双向发力态势。总体而言,成熟的资本在产业布局中的核心考量越来越与技术创新、政策支持、需求升级等因素密切相关。未来,科技赋能创造投资空间、政策驱动引领投资方向、市场扩张打开投资蓝海是教育服务产业投融资的三大机遇,但仍要警惕新一轮行业泡沫以及双主业上市公司在整合资源与管理协作等方面可能面临的问题与挑战。
8.新实践聚焦公平优质
依托于前沿技术的教育发展新实践将更加注重有质量的公平,技术不仅在促进教育公平中将发挥更大作用,也有助于优化优质教育资源的配置,提升教育发展的质量。
智能时代,公平和有质量的教育依旧是中国教育发展的主要目标,而前沿技术将在促进教育公平中发挥更大作用。在起点公平阶段,促进优质教育资源的均衡配置与共享;在过程公平阶段,智能技术不仅实现了对海量信息的精准获取,还能促进教育服务的个性化和精准化;在结果公平阶段,通过协作知识建构、基于大数据的过程性评价等,使得学习者能够获得自适应发展的客观科学评价。对于贫困地区、少数民族地区而言,教育帮扶的信息化、技术化与互联网化是改变和保障贫困地区学生受教育权的主要趋势。科学技术的发展同样为特殊需要学生的学习带来了便利和益处。同时,技术创新还促进了教师资源的优化配置进而提升教育质量。然而技术发展对教育公平也将是一把双刃剑,在认识到它对于教育公平的促进作用的同时,必须正视前沿技术发展可能产生新的数字鸿沟以及虚假平等问题。
9.新治理鼓励多元协同
现代化的教育治理体系鼓励多元主体协同参与、重构治理主体结构,为实现智能时代的教育善治目标,应将技术优势转化为制度优势,让技术与法治相互促进、相互保障,通过新制度赋能新治理。
智能时代,信息技术在教育治理的多个环节、多个层面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教育生态正经历着信息技术带来的理念、形式、方法和内容的重大转变。在前沿技术支撑下,数据将更易采集且能够实现互联互通,这为科学的教育决策和管理提供了更为有力的数据保障和技术支撑,也促进了“管办评”分离和“放管服”改革。然而在前沿技术与教育融合过程中,隐私泄露、数据鸿沟、数据失信、算法歧视、决策禁锢等问题也不容忽视。智能时代的教育治理,是信息化环境下教育现代化发展与改革的一种拓展和延伸,教育治理应在新的制度和技术辅助下,更加凸显人的主体性,在教育视域内,更加关注学生的主体价值,这也是教育治理和教育现代化的终极目标。现代化教育治理是资源分配、规范体系建设、能力建设等各项任务的同步协调。多元主体参与教育治理,不仅意味着要向社会更大力度地放权,进一步促进教育开放发展,同时还需要落实好公众在教育决策中的参与权、监督和评价权,以及充分利用新一代信息技术环境与设备,将技术优势转化为制度优势,通过制度赋能治理。
10.新财政亟待兼容技术
智能时代教育财政制度创新要兼容教育领域的技术变革,向治理型教育财政转型,是加快转变政府职能的重要内容,也是实现教育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途径。
公共财政支持教育发展主要体现在公共财政对学历教育体系中各级各类学校教育的发展支持。但在智能时代,教育科技企业、社会资本等新的教育服务供给者,以及在线教育、智慧课堂、企业参与教育等新的教育供给形态不断涌现。为推动新技术在教育领域应用,实现智能时代的数字化教育,我国出台了一系列重要文件,建立并完善财政支持机制,以项目为抓手推进我国教育信息化发展。除传统政策支持外,我国还调整了相关学科的专业结构,鼓励高校设置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微电子等新兴专业。尽管如此,我国现行的教育财政制度仍没有跟上教育领域内的技术创新步伐,现行的教育财政拨款体系并未兼容新兴的教育供给者。向治理型教育财政改革,是加快转变政府职能的重要内容,也是实现教育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途径。迈向治理型教育财政需要更加关注财政主体多元性、公众参与性、公益性与回应性、绩效性和法治性,发挥好市场与政府的作用,以及社会组织在提供混合公共产品方面的优势,探索出符合国情、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要求的制度体系。
三、研究未来教育获得的五点启示
智能时代下的教育创新与变革即代表着未来教育的发展方向。关于未来教育,理论界和实践界从学校空间重构、学习中心迁移、教育供给模式创新、人才培养模式改革、教与学方式变革、教师角色进化、课程体系重构、评价方式迭代、教育组织管理创新等多维度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解读。这些面向未来的教育变革要想从理论走向实践,离不开技术的支持,数据和技术将成为构建未来教育新生态的核心驱动力。
事实上,关于“未来教育”没有也无需有明确的标准和界定。这是因为,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这使得教育体系需要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形势、新变化不断进行调整与更新。尽管如此,教育又能够让我们在不确定性中获得某种确定,这种“确定”即是我们应对世界变化所拥有的知识和能力。当我们面向未来谈教育时,应该系统思考如何通过学习让我们在面对迅速变革的时代和社会时,能够以更加开放的思路和多元的视角,从容应对问题和挑战、抓住机遇、寻找有效解决方案、创造更多社会价值。这意味着,未来教育不是现有教育体系某一方面的变革或教育体系的边际创新,而是构建一个真正以促进学习、素养和能力提升为核心的全新教育生态,这个新生态可以为个人的终身学习与发展提供公平的、开放的、高质量的、多元的、弹性的、个性化的教育资源与服务,从而让每个人都有平等机会通过学习改变命运、成就梦想;这个新生态必须与时代接轨,紧跟前沿技术和产业变革的大趋势,可以不断满足社会对创新人才的需求,实现“学习”与“社会发展”的紧密衔接。
立足智能时代及教育的内核,我们形成了以下研究未来教育的五点启示:
1.以全人发展为根本
不论教育的形式、内容、方法、手段等如何变化,未来教育的中心依旧是培养人并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而服务,所以将人的全面发展与适应社会需求相结合建立起的新的教育生态是未来教育实践的根本立足点。“人”既是智能时代的原点也是教育的原点,所以更要思考未来教育应如何培养塑造人,才能使其适应智能时代的更迭,展现人的价值。智能时代下的教育应该从“工具思维”走向“原点思维”,将不可被人工智能替代的素养与能力作为培养的核心目标。同时,要改变割裂思维,走向关联思维,尤其要警惕将人工智能与人类智能割裂开来的做法,即要在两者关联的意义上思考人工智能与教育的关系。
2.以主动学习为中心
学习是人类获取知识以提升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的最主要途径。因此,未来教育应构建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育新生态。学习动力、能力和毅力的培养让学习者具有高度的适应性,这种适应性是其面对经济社会的急剧变化时所拥有的关键能力,也是社会对未来人才素养的基本要求。未来教育在摆脱传统的时间和空间坐标的同时打破了对人生阶段“学习期”与“工作期”的两重划分,未来的学习过程与生命过程一样漫长,学习者必须具有主动学习能力才能保证学习的连续性,这要求教育者要教会学习者用自我更新的终身学习理念去适应高速发展的社会,而与终身学习相伴随的是评价方式的革命,所以多元化评价体系的建设应成为未来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3.以能力提升为抓手
新生产方式的出现在要求新一代学习者具有创造性、适应性与个性的同时,也要具备批判性思维、创造性能力和开拓性精神。未来,学习者不仅要主动学习知识、掌握关键技能,更重要的是能够在社会生活中将知识和技能转变为更高阶的认知能力、批判性思维以及创新创造才能,从而在合作、协调、目标管理等方面促进个人与社会目标的实现。因此,能力培养应被视为应对未来挑战、提升国家教育实力和公民素养的重要内容。为此,未来教育必须超越知识,充分重视并营造更多实际场景以培养和磨练学习者的能力、素养和态度。
4.以优质供给为导向
为了真正形成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新教育体系,未来教育应不断适应社会和个人的教育需求升级,以供给侧改革为抓手,开创教育对外开放新格局、深化教育与社会的联系、变革教育资源配置的体制机制、创新教育服务供给模式、多渠道扩大优质教育的有效供给,让公共选择机制和市场机制协同发挥作用。为此,不仅应推动正规教育的优质均衡发展,还应通过非正规教育、非正式学习等方式提供更大范围、更加灵活的终身学习机会,实现正规学习与非正规学习融合、学校学习与社会学习融合、正式学习与非正式学习融合,构建并完善正规学习、非正规学习和非正式学习之间学分和人才的双向流动机制。
5.以优化治理为保障
与未来教育新生态相伴随的是一系列不确定性带来的新挑战,新一轮科技产业革命或将摧毁旧生产力与旧生产关系,加剧传统教育制度体系与新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因此,未来教育需要依靠现代化的教育治理体系以有效应对挑战,同时也需要现代化的治理能力把制度优势转化为管理效能。不论时代如何更迭,政府依旧在教育治理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但时代更迭又赋予了政府新的管理思路、手段和方法,特别是技术赋能治理创新,能够优化政府管理行为,释放教育发展活力。因此,新挑战不仅需要政府在内的多元主体共同协调和解决,技术本身也将成为解决挑战的重要工具。总之,推进教育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不仅是未来教育实践的重要内容,也为其提供了重要的制度支撑和有效保障。
人工智能时代,机器人都干活了,劳动教育还有必要吗答案是……
原标题:人工智能时代,机器人都干活了,劳动教育还有必要吗?答案是……2018年教师节,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强调要“要在学生中弘扬劳动精神,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懂得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道理”。
进入人工智能时代,一些体力劳动岗位将可能被机器所替代。在新时代,劳动的概念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该如何重新认识劳动教育?
3月月7日,全国政协委员、安徽省政协副主席、安徽省教育厅厅长李和平,中国教育学会学术委员柳夕浪做客中国教育报“两会E政录”融媒体访谈,就此话题阐述了他们的观点并提出许多建设性意见。
李和平(中)、柳夕浪(左)
柳夕浪:我觉得到了必须加强劳动教育的时候了。改革开放40多年来,社会财富不断增加,现在的儿童、青少年生活在物质条件比较富裕的环境里,有些孩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逐渐养成了好逸恶劳、不爱劳动、不珍惜劳动成果的习性,并且受到一些社会不良风气的影响,贪图享乐、期望不劳而获。
同时有些人认为,人工智能时代到来后,机器人可以代替人干活,人就可以少劳动,甚至不劳动了,这是一种非常错误的认识。对一个家庭来说,坐吃山空富不过三代,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劳动致富、富民强国,这是一个必要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其他的什么也谈不上。
我们曾经把劳动分为体力和脑力,从现在的角度看,这种分类意义不大,任何体力劳动都包含着脑力劳动。而任何脑力劳动都有体力的参与,我们的认识特别是体验性认识是全身参与的。
关于劳动教育,存在不少认识误区。
第一个误区,就是把劳动教育简单等同于干活。干活是劳动但不一定是劳动教育,劳动教育必须选择适合的劳动项目,对劳动的过程进行必要的设计,使之具有明确的育人价值导向,特别是要注重引导学生在劳动过程中形成正确的劳动价值观,这是最为重要的。
把劳动教育等同于简单的干活,很有可能导致有劳动没有教育,甚至是反教育的,经过劳动以后学生反而厌恶劳动了,这是最大的失败。
第二个误区,就是把劳动教育简单等同于技术教育。掌握一定的劳动技能是劳动教育的目标之一,但不是全部。劳动教育应该以技术为载体,充分挖掘技术的育人价值,对学生进行劳动素养的教育。劳动教育是面向每一个人的普通教育,不是特定的专业职业技术教育,两者是有区别的。
李和平:劳动教育的核心是通过劳动培养学生的一种素养,在思想观念上,要尊重劳动,要热爱劳动、勤于劳动、善于劳动,这个中间除了技能,更有很多价值判断。通过劳动获得在智育和体育过程中得不到的体验,从而把人的综合素质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这就是现代人的需要。
刚才说到人工智能时代很多事让机器做了,我认为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劳动和劳动教育。在人工智能条件下,确实有很多事情机器可以替代人,但是这个过程中,一定不会没有劳动的空间,特别是创造性劳动,这个是机器替代不了的,而且会越来越重要。而从教育而非工作的角度看,劳动教育的功能更是人工智能所不可取代的。(中国教育报记者汪瑞林通讯员赵黎明编辑欧媚)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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