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无人作战系统的发展
在军事领域,智能无人系统的部署运用,使得作战环路“O-O-D-A”(观察-判断-决策-行动)流程及关于感知、判断、决策、执行环节中的智能要素,由传统上“以人为主”向“人工智能、机器学习、人机协同”发展,更加突出科技是现代战争核心战斗力的军事价值导向。美军认为,此次人工智能军事变革,是第2次“寒武纪爆炸”,战争机理发生拐点突变。仅机器识别1项,其认知速率超出人类视觉感知极限(100Hz)万倍;2016年6月,美国辛辛那提大学AlphaAI,在模拟空战中,采用了“遗传模糊逻辑”智能技术,实现了“动作及简单战术行为”,凭借200余倍决策操控计算优势,完胜人类操作。美国国防部实施的“第三次抵消战略”,重点发展5个技术领域:自主学习、人机协同决策、机器辅助、有人-无人混合编组与网络赋能武器,构成了以智能无人作战技术与系统为核心的颠覆性技术群。传统火力、机动、规模、经验、意志为要素的战斗力生成模式正在发生规律性转移,不断向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科技力价值聚拢。“战场机器视觉项目”(基于深度学习方法)、“深绿指挥辅助系统”(基于先进智能推演架构)、“忠诚僚机”(基于人机协同技术)、“蜂群作战概念”(基于战场群体行为计算)等智能军事系统与无人作战概念广泛涌现,不断发挥“科技兴奋剂”作用,改变战争认知、作战思维和军事价值,整体带动现代军事理论、组织形态、军事人员、装备发展、训练管理全系统、全要素的链式革新与作战体系立体升级。
美军智能无人作战系统的发展
典型设想
美国作为智能无人作战系统建设领先国家,陆、海、空三军基本构建成型较为系统的“需求集-能力域-路线图-项目群”建设路径。其中,陆军着眼于3类无人作战需求(扩展陆军攻防纵深、开展无人系统对等对抗、应对通信环境崩溃)、构建五大作战能力(态势感知、战场认知、后勤投送、敏捷机动和兵力防护能力)、实施三大阶段建设(2020年前开展战场感知与后勤清障等保障能力建设;2030年前完善战场网络设施,实现蜂群监视能力;2040年实现抵近式侦察与人机作战协同)。空军按“蜂群”“编组”“忠诚僚机”“诱饵”4种作战概念,大力发展压制、反无人、超视距、传感器空投等10项能力,拟为战场布势最优手段;2035年计划实现无人机蜂群进攻作战等能力(4架运输机/轰炸机投送200架小型无人机群;低对抗环境由C-130运输机投送、高对抗环境由B-2隐身轰炸机投送)。海军于2017年发布《重夺海上控制权》战略,筹划构建面向2030年“分布式舰队”,将无人机/舰编队与有人部队混编,实现分布杀伤、电磁机动、精准后勤等任务;“反潜战持续跟踪无人水面艇”“山鹑无人机作战”“超/大排水量无人潜航器”“海神无人机”已分别完成技术验证、概念演示、部队列装等环节。在项目安排上,美国国防部先期研究计划局、战略能力办公室,兼顾远近,分别从中长期颠覆性发展和短近期技术快速改造两个渠道,安排大量创新技术项目予以重点支持(表1)。
表1美国国防部10个典型项目
主要特点
1)军事需求牵引建设。美国作为无人作战系统建设领先国家,自20世纪初,即着手开展无人作战装备研究与装备体制的智能化转型。目前陆、海、空各军种以作战需求为谋划原点,梯次接续能力要求、路径安排、项目布局,使军事需求的主导作用,连续传递、衔接细化,确保精准发展。美国国防部联合需求审查委员会,负责对各军种无人作战系统发展建设执行最高层次需求审核和监管。
2)智能标准引领发展。智能自主性是新一代无人技术领域关键的科学问题,也是无人作战系统先进性的核心技术标志,目前,已部署使用的各类智能装备和原理性的AlphaAI,尚处于“弱人工智能”状态。美军无人作战系统的发展,依据“无人系统自主性标准”,大体设计了10级区间:1-姿态控制、2-任务执行、3-任务调整、4-故障反应、5-临机决策、6-感知融合、7-系统协作、8-作战预测、9-任务协同、10-蜂群认知。这种布局形成了“人操作-人委派-人监督-人交互”的发展提升格局。经初步研判,预期2020年前,世界智能无人作战装备技术先进水平,将达到单作战系统强临机决策水平;2020年后,可重点突破“6-感知融合”层级以上能力水平,具备信息整合、环境理解、自主协作能力,无人作战系统“单机智能”将升至“网络智能”,并向“群体智能”“交互智能”水平提高跃升。
3)核心技术自顶驱动。美国防部已发布系列化无人系统综合路线图,为引领美军无人系统发展的纲领性文件,至今已持续更新至第7版,重在明确2040年前美军无人系统的发展构想和有关政策。该路线图虽对作战环境、预算政策、能力需求、国际合作等战略事项均有涉及,但观其内容,重点是核心技术的发展构想和战略布局,目的是引导各军种、产业界、科研体集力破解无人作战系统持续性、经济性、快速化、集成式、应用型发展中的核心、高端、共性、基础的技术瓶颈,并实施超前技术远景谋划;主要提出互操作模块化、通信复原、军用高性能计算设施、安全保护、耐久性、空投传感器、认知行为、数据利用、武器化等9类技术领域。
智能无人作战系统发展的思考
作战概念设计
作战概念设计集中体现了军事理论不断向前发展的时代活力,主要解决智能无人作战系统“未来打什么仗”的作战需求问题。“数据、算法、算力”是人工智能发展“三驾马车”,随其应用横向拓广、垂直加深,“应用场景”和“人机回环”牵引作用更加突出。“应用场景”就是“概念设计”,是问题导向的创新源头。智能无人作战系统,因其颠覆性强,难有比照,作战理念上存在三大转变端倪,即由统向分、由外向内、由大向小(由集中兵力向广域分布作战转变、由防区外打击向防区内渗透转变、由大平台决胜向小快灵蜂群攻击转变),更需统筹结合功能要求与技术水平,超前设计、系统描述智能无人作战系统“目的-任务-方法-样式-指挥-规则-编成”矩阵结构,并牵引装备研制、条令修订、部队训练、人才培养等关联问题研究。
能力/效能评估
能力/效能评估主要解决智能无人作战系统“体系贡献率”的度量问题。整体性是现代作战体系建设和运用的基本原则之一。从体系角度看,这个“整体”就是作战能力与作战效能的最终形式。对智能无人作战系统的能力/效能评估,要牢固树立战斗力标准,从作战体系整体出发,将新型智能无人要素置于当前作战体系基本构成与未来体系对抗运用之中,通过“腾笼换鸟”式“加、减、改”实验手段方法,采用“概念演示-模拟仿真-试验鉴定”等虚实结合的路子,对其向作战体系贡献率大小进行综合排序、评估作用,并不断发展完善智能无人化作战体系的“战斗力谱系-贡献率指标-优先级标准”。通过能力/效能评估分析,深化体系贡献率导向,促进引导智能无人系统由要素向体系融合,支撑发展论证、规划选型、战法设计、试验鉴定等一系列建设论证和运用研究工作。
规模结构预测
规模结构预测主要解决智能无人化作战系统的建设体量问题。规模结构,历来是军事实力强弱的决定性因素之一。苏德战争期间,斯大林就当时两军兵力对比,提出“数量也是一种质量”的观点;2017年1月,美军针对“海洋控制”战略,亦提出此观点。从未来作战形态发展看,作战对象高端化、高新装备普遍化的发展趋势将不断增强,能力代差特征趋于减弱,依赖少量“一招鲜”“高精尖”作战力量很难再由“高代差优势”形成“以点带面”的战场决胜现象,当前新质战斗力规模结构问题较信息化战争成型初期更加突出。智能无人作战系统的发展,需结合使命任务、按照作战概念设计,通过加减式置换模拟、多想定评估、大样本试验、联动式分析、综合性评估,对智能无人作战系统总体规模进行测算,统筹有人、无人系统比例,协调与主体、骨干的力量结构,把握与机械化、信息化的力量衔接。
智能标准体系编制与技术体系战略布局
智能标准体系编制与技术体系战略布局主要解决智能无人作战系统“技术标准驱动”的产业发展问题。“一流军队设计战争”,重在设计战争标准、引领战争形态发展。当前,世界人工智能领域标准体系正在酝酿,新一代智能无人作战系统建设正在起步,中国人工智能标准化等民用标准体系已陆续发布,急需瞄准体系架构、智能水平等前沿领域,系统设计军事智能标准规范,引领发展、引领未来。同时,依据智能等级标准,以军事理论研究、概念设计为重要指向,以军民融合大局为战略依托,开展跨学科、跨领域的产业级协同创新整体布局,尽快形成智能无人作战装备技术体系发展总体战略,尽早明确攻关方向与路径步骤,为广泛有序吸纳优势研发力量、加紧形成产业规模和领先突破成果创造有利局面。
结论
未来的人工智能发展极可能成为与核武器、飞机、计算机和生物技术等同的变革性国家安全技术,将使国家战略、组织机构、资源配置发生巨变。智能无人作战系统,是军事智能化的重要领域之一。分析军事强国无人作战系统发展的总体脉络表明,其在军事需求、智能标准、关键技术等方面的引领推动作用极为突出。面向以军事智能化为代表的未来战争制高点的争夺,尤其需要紧密结合中国国情军情特色、科技实力水平特点和产业环境实际,加强顶层设计、做细规划计划、做实发展效益,以概念引领、能力主导、规模发展、标准与技术支撑为重点,加紧探索完善中国智能无人作战系统创新发展的科学之路。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61203140)
参考文献(略)
作者简介:张斌,军事科学院评估论证研究中心,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军事评估与科技评价;付东(通信作者),军事科学院评估论证研究中心,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军事运筹与作战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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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信息技术、网络技术等快速发展,人工智能在作战指挥决策和武器装备等方面再次掀起了应用热潮,将对战争属性、指挥方式、装备体系等产生重大影响。人工智能将对战争的暴力属性产生冲击。基于人工智能所催生的战争,将更多地体现在认知领域中,是利用信息、网络和通信等科学技术,通过人类的参与,在无人平台之间进行的对抗。参战人员将坐在舒适的房间内,通过敲击键盘或触摸屏幕来完成全部作战过程。战争的“无人化”,使得战争“流血的”政治属性遭到冲击,战争所体现出来的残酷性、血腥场面将会减少,战争的暴力属性受到挑战。人工智能的广泛运用,战争所造成的心理创伤将远远大于生理创伤。同时,人类将被自己所创造的客体所捕杀。因此,战争伦理将会遭到前所未有的冲击。战争的发动时机更加难以捉摸,战争的发动门槛将不存在明显界线。战争将不再以消灭对方有生力量为主要目的之一,作战人员生命毁灭数量将会大大减少,人工智能战争显得较为“人道”。战争将更多通过对对方无人作战平台或体系的有效摧毁,遏制对方的作战能力,迫使对方在精神和意志两个方面上屈服,从而达到战争目的。因无人智能实体的参与,战争将成为虚拟战争。人工智能将形成新的战争指挥方式。指挥是军队各级指挥员及其指挥机关对所属部队的作战和其他行动进行组织领导的活动,包括对行动的计划、组织、控制、协调等。传统指挥方式是依据战争目的,基于已有力量编成,依托指挥系统所进行的一种决策和实践活动。从指挥方式上讲,战争指挥与军事理论、力量编成、作战环境等息息相关,是对军事力量一种有目的、有针对性的运用。因此,对于传统战争指挥的理解,可更多地体现为克劳塞维茨所强调的“空间上的”和“时间上的”兵力集中和合理使用。对于传统的战争指挥方式,在强调“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同时,也注重强调应立足于现有的指挥理论。基于人工智能所组成的战争装备体系,往往是在极端环境中,从极大和快速变化的信息中获取有效信息,然后遂行各种作战任务。人工智能无人系统所形成的战争装备体系,其指挥方式将会发生重大变化。这种变化表现在战争指挥主体地位方面,人类自身将处于监督或协同状态的指挥位置上,无人作战平台或装备体系,将以自身所具有的智能化,直接参与决策指挥。因此,基于人工智能的战争指挥,是人与智能武器的双重指挥,而且在局部作战过程中,智能决策系统将代替人来进行指挥。这种变化与指挥系统获取信息的方式和速度等有关,人、智能实体(或群体)、行动实体之间,信息呈现出共享性,战场态势改变与作战行动之间融合为一体,使得战场感知与行动之间的环节大大减少,因而是一种和谐一体的指挥方式。在新型、安全的网络通信技术支持下,并行作战、协同生存、自适应区域侦察等将成为新的指挥作战方式。人工智能将改变战争的装备体系构成。基于人工智能的无人作战平台和装备的使用,对支撑战争的重要物质基础、武器装备及其体系也产生了重大影响。无人作战装备的研制和使用,美军最为积极。目前,美军已经可以对由100多架组成的无人机群进行有效控制和使用。在未来几年内,美军力图突破对由1000架所组成的无人机群进行控制和使用。从中可以看出,无人智能作战平台和装备的使用,已经开始改变武器装备体系的构成,也对武器装备体系在战争中的作用产生了较大影响。人工智能应用于武器装备,使得武器装备及其体系可在全时域、全空域、全频谱内投入使用。无人智能作战武器系统,大大降低了对环境的依赖,也克服了因人自身的生理因素所带来的武器装备使用方面的限制。无人作战武器装备及其体系,几乎可在任何恶劣甚至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中作战,基本不用考虑操控人员的生理状况。人工智能武器装备体系将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和完善,不断重塑装备体系的构成,变革武器装备体系的功能结构和力量编成。信息技术与人工智能等所形成的新的作战装备体系,其作战能力将由数量型向智能型+数量型转变。基于人工智能的装备体系,物理空间和信息空间将成为一体,并深入到人类的认知空间,使得物理空间、信息空间和认知空间等融为一体,人类战争将是基于网络和大数据的信息化战争。未来战争在一定程度上将是基于信息控制下的无人智能体系之间的较量,也是主体参与其中的网络信息战争,这是智能时代的产物。面对这些影响,需要未雨绸缪,超前思考其对未来战争的影响。这就需要从战争的思维方式、存在方式、军事理论和信息技术保障等几个方面加以思考和应对。在人工智能技术推动下,战争力量将由数量型驱动转向智能科技型驱动,战争形态也就从自然中心战、机器中心战及网络中心战,逐步演进为智能化虚拟战争。人工智能将对战争思维方式和认知方式产生极大影响,思维和认知过程可用“0”“1”所形成的各种组合来描述,使得思维和认知从形式和内容上转化为计算。目前,人工智能仍然处于研究和发展过程之中,所取得的研究成果也仅仅局限于一个较狭小的范畴,人工智能理论也需要进一步形成一个统一的理论体系。人工智能的出现,不但考验人类自身的知识结构,更考验着人类自身的思维范式。不管怎样理解,人工智能应用于战争,已经成为一个不可阻挡的趋势。人工智能将如何影响未来战争
新型作战域成为战争对抗的制高点。未来高度智能化的无人系统,能够在高温、极寒、高压、缺氧、有毒、辐射等恶劣条件下,在极高、极远、极微、极深等极端环境,遂行多种作战任务,战争空间逐步向宏观和微观两极拓展,从充分利用自然空间向主动创造和利用技术空间转变,新型技术空间融合各类传统物理空间,形成一体化全域战场。传统物理空间方面,战场制权的争夺向两极无缝延伸扩展。陆、海、空、天等传统战争空间在横向上范围不断扩大,纵向上垂直上下延伸,各维战争空间之间的缝隙和断层逐步被弥补覆盖,战争空间走向全谱化全球化。与此同时,脑技术、认知技术等逐步军事化,形成新的对抗领域,催生出认知空间这个新的战争空间。各个空间和场域在泛在网络技术的支撑下,构成覆盖战场每个角落的智能化作战环境,将陆、海、空、天等各个战争空间及其作战力量紧密耦合起来,形成多层联动、整体呼应的“大空间”作战体系,有力支撑各个“点战场”作战行动。
战争的本质和规律受到全面深刻的影响
人工智能的发展和军事应用,还将在战争伦理、交战规则等问题上带来冲击,全面而深刻地影响战争的本质和规律。
可能进一步降低战争门槛。军事智能发展催生出认知战、失能战等非杀伤性作战手段,不再以消灭对手为目的,而是以控制对方认知、行动等方式取胜,大大减少人员伤亡数量;机器人、无人机、无人潜航器等自主武器成为战争主要杀伤目标,将使后台操纵人员的伤亡进一步减少。这些因素使战争看起来显得更加“人道”,进一步减轻了战争决策者发动战争的道义责任和政治压力。此外,由于网络、太空、深海等新型作战空间的对抗更具有隐蔽性,难以判定谁是发起者,也容易使战争决策者更愿意冒险。
对战争伦理产生巨大冲击。军事智能的出现将引起战争伦理的大讨论。自主无人系统的发展使战争出现“无人化”趋势,可能改写战争的定义;非国家行为体、个人具备了与国家对抗的能力,将对战争是政治继续的本质受到冲击;特别是基于人工智能可能出现的反人类风险,已经导致全人类对人工智能应用前景担忧,并引发人工智能军事应用的反思;人工智能催生的杀人机器、杀人“蜂群”定点清除模式,也将面临越来越多的人道主义挑战;战争中的自主机器是否有杀人的权利,将成为战争伦理研究讨论的核心内容。
对交战规则构成颠覆性影响。人工智能的出现将重新定义战争本身及其交战规则,如网络主权、基因主权等问题的提出,意味着战争的定义将不再是一方动用人员和装备对另一方进行领土主权的入侵,而将定义为对其所有主权的有意侵犯。智能武器在战争中如何使用、有哪些限制将成为战争法领域讨论的重要内容,特别是“完全自主的”、不受人类控制的武器系统可能被国际法律文件禁止,智能武器的军备控制将提上国际议事日程,大国围绕军事智能话语权的争夺将日益激烈。
AI军事应用是一把双刃剑
作者:熊玉祥
随着智能化时代大幕开启,人工智能正以超乎人们想象的速度迎面而来,不仅冲击着各行各业,也改变着我们的认识和观念。作为对技术变化天生敏感的领域,人工智能的军事发展和应用正风起云涌。
当前,伴随着信息技术、传感器、大数据和物联网的快速发展,人工智能的军事应用正迎来新一轮机遇期。渗透至军事应用各个领域,具备指挥高效化、打击精确化、操作自动化和行为智能化的人工智能武器装备,将在未来战场上贡献独特的“机器智慧与力量”。
恩格斯曾言,尖端科技的应用最早是从军事领域开始。当新科技显著提升军事作战能力时,便促成新军事变革的发生。美、俄等传统军事强国预见到人工智能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广阔应用前景,都把人工智能视为“改变战争游戏规则”的颠覆性技术,认为未来的战争将是智能化战争、未来的军备竞赛将是智能化军备竞赛,并已提前布局,希望抢占人工智能军事应用先机,力求与潜在对手拉开“代差”。几个月前,美国国防部副部长沙纳汉正式发布关于成立“联合人工智能中心”的备忘录,这将进一步加大人工智能在美军军事项目上的应用。俄罗斯也视人工智能为未来军事竞争的制高点,正加紧研制可以驾驶车辆的类人机器人、组建可与人类战士并肩战斗的机器人部队。
需要注意的是,人工智能军事应用是一把“双刃剑”。“它既可能成为人类迄今发生过的最好的事,也可能成为最糟糕的事。”霍金对人工智能的这一评价,启示我们面对“来势汹汹”的人工智能军事应用要保持足够的审慎。未来,随着大量智能化无人系统运用于战场,战争成本将大大降低,作战人员的“零伤亡”有望成为现实,这极易导致军事强国在武力使用上更加随意。而在复杂战场环境下,拥有高度智能的无人作战系统极有可能出现识别错误、通信降级甚至被敌电磁、网络攻击后“倒戈反击”等问题,而诸如滥杀无辜、系统失控等更会给智能武器的军事应用带来无穷隐忧。
由此可见,事关战争的重大问题决不能轻易交由机器做抉择,即便是人工智能军事应用日益完善成熟,也不能放任智能武器的“野蛮生长”,需要警惕人工智能可能带来的安全、法律、伦理等诸多问题。应加强社会安全监督管控,形成适应人工智能时代的社会治理模式;积极参与人工智能国际军备控制讨论与谈判,为应对人工智能带来的安全、法律与伦理问题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牢固确立人类是人机关系主导者的思想,实现对人工智能的安全有效控制,让其为人类的和平发展服务,而不是让人工智能成为“恶魔的帮凶”。
对这一有望深刻改变未来战争形态的技术形态,我们既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更要充分激发其活力。从军事变革史看,科学技术在历次变革中发挥着源头促发性、基础支撑性作用,谁具有技术变革的敏感性并首先实现技术上的突破,谁就能掌握新的战争规则、控制打赢未来战争的制高点。对一支军队而言,不能正确预判军事科技突破方向、把握战争形态变化,不仅会导致“技术代差”,更会导致核心能力和国家安全等危机。
今天,面对科技发展之“大变局”“大突破”,我们应从设计战争、掌握制胜规则的高度,深刻把握人工智能对战争形态演变的内在驱动性影响,切实夺取打赢未来战争主动权。我们需要牢牢把握人工智能发展的重大历史机遇,搞好战略规划,突出智能化的目标牵引与规划主导,密切跟踪前沿技术,以积极主动的作为有效维护国家安全。
军事安全遭遇新变局新挑战
作者:徐林、王兴旺
人工智能迅速发展将深刻改变人类生产生活方式,深刻改变战争形态和作战方式。新时代维护国家安全,需要我们高度关注人工智能给国家军事安全带来的新影响。
人工智能将改变大国军事实力对比图景
近年来,人工智能加速向军事领域渗透转移,改变了人与武器的关系,颠覆了战斗力的传统表现形式,正在引发军事领域的链式突破,其军事应用水平将成为大国军事实力比拼的重要标志。自主化、低成本的远程无人机和深海无人潜航器,将对坦克、航空母舰为代表的传统武器平台形成非对称作战优势,使这些我们熟悉的“大国重器”的作战效能和军事影响力大为降低。同时,人工智能给工业领域带来的“机器人换人”现象,也深刻影响和重塑着国家军事实力的内涵,人口规模将不再是大国军事实力的重要支撑要素,取而代之的是国家军事智能化水平。
人工智能将催生新的“以弱胜强”
随着以智能制造为主导的“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全面兴起,及仿人智能、机器智能、群体智能、人机混合智能逐渐发展成熟,科技创新到物质生产再到战争实践的演进链条被再次全面打通,新一轮战争方式创新呼之欲出。伴随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融入,传统作战中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的观察、判断、决策、打击流程大幅压缩,在统一智能战场态势感知牵引下的各种作战行动高度耦合、并发进行成为可能,一体化并行作战将成为未来战争新的作战形式。由此派生出的“蜂群”消耗战、跨域机动战、认知控制战及其衍生样式,将复杂昂贵的大型武器系统分解成协同增效的低成本集群武器系统,通过群体增效、夺控核心,借助智能技术优势将实现新的以弱胜强、以小博大。
人工智能有可能导致更多军事冲突
尽管人工智能技术有了极大突破,但面对急剧变化、高度复杂的战场环境,人工智能的“创造力”和“能动性”还难以完全适应,特别是基于深度学习的人工智能目前还无法解释和复现决策推理过程,而且人工智能尚不具有人类所特有的情感因素,这就使得人工智能军事应用往往只关注现实军事效果而忽视其他风险因素,从而可能导致难以预料的意外冲突。其次,大量智能化无人装备投入战场,能够提高战争的精确性,有效限制战场范围,从而减少因民意和经济等因素对政府发动战争的制约,事实上给战争的爆发降低了门槛。再次,由于智能化因素的加入,使网络攻击的成本更低、隐蔽性更强、破坏力与波及性更广,智能化时代的网络战争将更加频繁,因网而起的军事冲突有可能成为常态。
深刻改变现代战争体系
作者:牛玉俊、曹智
战争体系,是由战略决策指挥系统、武装力量系统、战争动员系统、国防科技工业系统和基础设施系统等构成的应对或进行战争的有机整体。目前,人工智能正在加速向这些系统广泛渗透,深刻改变着它们的功能结构,使战争体系各要素联系更加密切、运转更趋快捷高效,智能化特征日益凸显。
战略决策系统运转更加高效
未来战争双方的竞争重心将转向认知领域,谁能够率先主导这一领域,谁就能掌握战略主动。人工智能技术通过对海量数据自动分析与识别,提升信息处理速度和质量,最大程度拨开了“战争迷雾”,为主导认知领域提供了可能。融入人工智能技术的决策辅助系统,可有效突破人类分析能力局限性,保证指挥员快速准确判断和预测战局发展,定下作战决心,形成对敌决策优势。此外,人工智能技术还可使处于不同空间的智能化武器,围绕统一作战目标,共享态势,自主行动,从而实现作战行动的自组织协同,有效提升指挥效率。
武装力量结构编组不断重塑
随着“人-机”结合程度的持续加深和智能化武器装备的广泛运用,现有的武装力量结构功能、编组模式将发生颠覆性变化。无人机、无人潜航器、战斗机器人、智能化士兵装备等新型智能化武器装备将成为未来战场主角,无人化集群力量将成为武装力量发展的新方向,人与机器的“共生混合”和机器之间“自主适应”将成为武装力量编组的新形态,建立在物联网、物流网基础上的智能战争保障体系将实现任务自主分发、远程精准保障。
战争动员模式发生重大变化
随着人工智能快速发展与广泛应用,战争动员的手段能力、资源范畴、任务重点等将发生显著变化。动员模式将转化为以“人机结合、自主、智能和自适应”为基本特征的智能化新模式,战争动员的科学性、精准性、快速性与适应性大幅提高。智能化民用设施与产品在军事功能上将实现质与量的同步提升,成为战争动员新的重要资源,并逐步发展成为核心资源。民间力量与民用手段将更多地融入作战行动,对敌作战体系关键节点实施有效攻击,直接削弱敌方的战争能力与战争意志。
国防科技工业系统深刻变革
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以及智能化装备的研制生产,将深刻改变传统的科研、生产和管理模式。智能院所和智慧工厂将成为国防科技工业科研生产的基本依托,实现生产设备网络化、生产现场无人化、生产方式智能化,全面提升科研创新质量和效率,增强国防企业核心竞争力。同时,智能化将催生自动化、实时化、定制化国防科技工业管理新模式,提高企业设计创新能力、定制服务能力和快速响应能力。
基础设施系统实现整体转型
在人工智能突飞猛进的背景下,基础设施也将发生深刻的变化。泛在云联成为现代战争体系新的基础设施,通过信息物理系统,对各类战场大数据实时自动采集、储存、处理、传输等,为智能化作战提供服务。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升级改造,无人装卸码头、智能领航机场、智慧化电厂、智能运输工具等基础设施的自动化、智能化程度明显提升。基础设施对“软杀伤”防护的需求将更为突出,对基础设施智能化系统的防护也将变得更为迫切。
牢牢把握关键领域战略主动权
作者:张露、唐尧、王剑飞
全面提高新时代备战打仗能力是我军的中心任务,也是军事智能化发展的根本指向,为此应聚焦备战打仗需求,加速推进指挥控制、武器装备、军事训练等关键领域人工智能技术的军事应用,实现我军跨越式发展。
指挥控制:统筹全局的“智慧中枢”
未来战争对指挥控制的迅捷性、精准性、可靠性提出更高要求,迫切需要运用人工智能技术增强战场感知、情报分析处理、辅助决策能力。
战场态势感知是指挥决策的基础,应综合运用数据挖掘、深度学习等技术,提高图像理解、语音识别、目标匹配能力。运用智能组网技术,为战场感知大数据传输提供高速、可靠、抗干扰的信息网络支撑。通过战场要图智能标绘、态势要素智能计算、作战进程智能推演等典型应用,为指挥决策提供实时、立体、多维、精确的战场态势感知。
情报分析处理是实施科学指挥决策的前提。应加快研究和运用跨媒体数据融合技术,从海量、多元、异构情报数据中快速发掘支撑作战决策的关键信息,识别意图、发现征候、研判趋势、找到规律。
科学而高效的作战决策是争夺战场主动、赢得制胜先机的关键,要基于实时战场态势数据,通过平行仿真推演作战方案,预测战争演进趋势,自动匹配最佳行动策略,帮助指挥员压缩“观察、调整、决策、行动”周期时间成本。
武器装备:破敌制胜的“智慧铁拳”
武器装备是战斗力生成的物质基础和核心要素,是军事智能技术率先应用、直接应用的对象和载体,也是发展最快、成果最多、成效最为显著的领域。
通过加装智能化软硬件,让传统武器装备“长眼睛”“有耳朵”“会判断”“能自主”,大幅增强传统武器装备的生存力、突防力和毁伤力;智能无人作战系统是未来战场的主要力量,无人与有人、无人与无人间的协同作战将成为重要形式,空中的“蜂群”、水中的“鱼群”、陆上的“狼群”等无人作战集群将大量涌现;给精确制导弹药加上“智能大脑”,通过与智能战场态势感知系统、指挥控制系统互联互通,自主机动规避、自动识别定位、自动锁定目标,使弹药变得更“聪明”、灵敏、迅速,极大提升打击精度、速度和毁伤能力。
军事训练:通往实战的“智慧桥梁”
“像作战一样训练”是军事训练的发展指向。人工智能技术能够创设更加“真实”的武器操作体验和战场环境,能够逼真演绎作战进程、评估作战构想。
在单兵训练中运用人工智能以及增强现实、虚拟现实、模拟仿真等技术,为官兵的战斗技能、生理机能、心理效能等训练提供“虚实融合”的平台与环境支撑,官兵可看到、听到、“触摸”到“真实”的武器装备和战场环境,实现“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基于现实、超越现实”的训练。
在分队训练中综合运用目标识别、意图判断、多域融合、认知互通等智能应用,加速作战单元的能力生成,推动作战单元高效自主协同,提升自适应能力。
在战役训练中运用全息投影、虚拟现实、大数据和智能算法,使指挥员全面直观地观察和分析兵力部署和战场情况,使作战构想、方案推演以及能力评估等环节更加科学可靠,进而实时预测战局走向,自主推演、自主推送作战方案,先于真实战场进行仿真模拟,形成决策优势。返回搜狐,查看更多